春天的蛋饺

80年代的春節是一個喧闹、歡樂和艱辛的節日。大人買的年貨我基本看不懂，所以不管別人怎麼說整只鷄鴨或者幾塊肉幾個菜，對於一個孩子來說都是抽象的概念。

 

印象最深的是爸爸在除夕前做的鷄蛋饺子。而且，不知什麼原因，當年對蛋饺的需求很大。我爸熬夜做，我和他一起睡著了。

 

家里地方小，我就在牀邊立了個煤球爐。事先準備了一碗豬油，蛋液，肉馅。一個半圆底的長勺子，一雙筷子，一個小板凳，一個裝蛋饺的锅碗，搭建了一個简單的小作坊。

 

長大後才知道，這種煤球爐在狭小封閉的空間里容易造成缺氧窒息。但當時似乎沒人太在意這件事。一個房間幾個人，一樣好。

 

半圆形勺子底部抹一層豬油，趁熱把蛋液倒入勺子里。左手一轉，蛋液在勺底慢慢滑走，就像一層融化的奶酪，盪漾在歲月的深處。

 

轉身，蛋液凝固成了煎蛋捲。此時，把肉戳到蛋捲中間，提起蛋捲的一邊，摺到另一邊。再用力壓一下邊缘，一個鷄蛋饺子就做好了。

 

豬油的味道彌漫在小屋中，與春天的芬芳相得益彰。進入90年代後，豬油逐渐淡出了我們的餐桌。因爲當時有個傳言:吃豬油是肥胖的根源。慢慢地，植物油取代了傳統的豬油，成爲新一代中國餐馆的標配。

 

我經常眯著眼睛看哪個蛋饺破了。如果鷄蛋饺子的皮不小心紮破了，爸爸會拿出來再放一盤給我吃。總覺得剛煮好的蛋饺皮比冷卻後的全蛋饺香。

 

如果妳等，妳會熬夜。然而，驚喜還是會在不經意間到來。雖然父親很懂手藝，但每次我犯困犯困的時候，他總能及時“做壞事”，滿足我這個贪得無厭的小蟲。

 

時代變了，今天年夜饭的菜品足夠豐富。鷄蛋水饺擠在超市的角落里，散存在。每次路過超市的冰櫃，都能想起父親親手“做壞”的一堆鷄蛋饺子皮。那是我們之間的默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