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语三墓碑

在一個叫廟山店的荒野里，有三座墓碑。墓碑下面是我的三個親戚，我的父親，我的母親和我的祖父。他們已經離開我很久很久了。那些發黃的日子，痛苦和寒颤交替著生根，纏绕，發芽，包裹著我的悲傷，我的痛苦，我的眼淚，就像這墳前的墳草，就像這墓碑上的藤，一層一層，爬滿了難以忍受的痛苦。

 

沈默的三座墓碑，在風雨中相互扶持，默默守望，守望滚滚红塵，守望悠悠後代的脚跟，對吗？是偏的吗？是斜的吗？結束了吗？

 

多年不敢上墳，但一旦上墳跪下，就再也起不來了。淚如石沈，一滴一滴打在親人的墳前。嘶啞的疼痛，伴隨著老烏鸦的叫聲，彌漫在曠野。風扯開了墓碑上的雜草，血染的碑文出現了。“我羞於拍案，我正在做。”塵封已久的十四個字，濃缩了父親短暫的一生。

 

那是二十六年前，我父親下葬後，我父親的同事們都驚嘆道:“啊！量體裁衣，沒想到老崔的兒子，一個小半個頭的小夥子，居然有這樣的筆墨，而且只有14個字，已經把老崔的人生，老崔的性格，一切都描绘的惟妙惟肖。不知道這娃是怎麼琢磨出來的？”其實，怎麼了？作爲兒子，谁不能理解父親？谁不能認識自己的父親？我父親一生沈默寡言。從我記事起，他從來沒有吼過我們，也沒有打過我們。無論對錯，他總是以理服人，一笑置之。他是正義的，不畏強權，錯就是錯，對就是對，泾渭分明。十年文革期間，他的父親受了很多罪。他自己也說不清。1980年父親回來後，他還在檢察院工作。因爲十年浩劫，冤假錯案堆積如山，父親一路奔波，睡在風中，尋著正道。他與犯罪分子鬥爭，不到兩年時間，平反了20多起積案。但最終他還是因爲過度勞纍去世，享年47歲。

 

父親去世後，來參加葬禮的有一千多人，光是送花圈就有200多個。這在當時(1982年)當地是史無前例的。父親去的時候，我們六個人都倒下了，堅強的母親拖著疲惫多病的身體支撑著我們一家。她告訴我們:“寶貝，起牀了。妳父親離開了。他走得光榮，值得。牛棚沒倒，五七幹校沒倒，七里川沒倒。他落在了普通人的心里。夠了。妳將來會像妳父親一樣。無論做什麼，都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，對得起自己的國家。”從此，在母親和爺爺的共同呵護下，十八年後，我們六個兄弟姐妹都有了自己的工作，成家立業；生活平淡而愉悦。雖然我們在又遠又廣的地方工作，但母親就像一條紐帶，把我們的感情連在一起。今天老大住家里，明天老小住家里，後天她住女兒家。我很開心，很享受。大家都說:“兒子孝順，女兒親近，我住在這里就夠了。”可憐的母親說了這句話後沒多久就和我爺爺一起去世了。

 

妈妈走了，家沒了，精神支柱也垮了。哥哥姐姐和霜降一樣，整天不知所措，失去理智，不知道該怎麼辦。當我回想起母親的一生時，她就像一台永不散架的機器。田外，溝前溝後，黑水揮汗如雨，攒錢養我們，沒幾天幸福就走了。爲了記住母親和祖父的恩情，我們還爲他們立了一座紀念碑。娘的碑文是這樣寫的:“耕讀日月，存衣食孫。”我祖父的題詞是:“我是一個固執的人，我寧願屈服也不願主宰浪漫的生活。”等我們立完碑，我的幾個老同學拉著我的手說:“作家崔，妳對妳父母的評價我們無可挑剔，但妳對我爺爺的評價有沒有不實之嫌？”我說:“那是因爲妳不了解我爺爺。他老人家雖然什麼都不懂，但是說是直男。方圆的每個人都知道一切。红軍時期，攻打縣城。他是突擊隊長，帶領民兵炸毀了四個碉堡。他身中數槍，但沒有倒下。到現在爲止，兩枚弹頭還沒有從墳墓里取出來。我祖父的鄰居婦女遭到壞人的暴力襲擊。我爺爺聽了這話，一個人追了四十里，終是惡人。我爺爺不懼扶弱濟贫，因爲冤狱入狱三次...我爺爺活了80歲，傳說轶事數不勝數。他怎麼能說這不是真的呢？”聽完之後，學生們驚讶地點了點頭...

 

沈默的三座墓碑，伫立在野外，在風雨中，相互扶持，默默的守望，守望滚滚红塵，守望悠悠孩童的脚跟。這36個永不腐爛的漢字將永遠框住我的美德，規範我們的形式。